熊猫吃竹子

｛假装是he
｛有什么不对请忽略
｛四千字……我快死了
1月1日 晴
今天是我的生日，大家玩的很开心。但狛枝突然晕倒了。
我们去医院做了检查，结果……很不好。
他时日不多了。

1月8日 晴
从几周前突然昏厥开始，狛枝就住院了，虽然大家都没和他说，不过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，病情成了我们之间的禁区。
化疗要开始了。我犹豫了很久，还是决定带他去理发。
当我和他说这件事时，意料之中的被拒绝了。
“说不定有奇迹呢？”他对着我笑，“陪我做场梦吧。”
这个人其实非常骄傲，我不想摘掉他的皇冠，只能陪他一起做场美梦。
我帮他向医院申请了外出一天。
我们拍了大头照，买了一堆明信片，最后在游乐场疯了大半宿。
临近游乐场关门的时候，我们求快下班的工作人员再一次启动了摩天轮，然后在半空中傻逼兮兮的亲到快窒息。
那些明信片被狛枝拿走收了起来，后来我看见他神秘地在上面写了什么，大概是给我的。

1月11日 晴
今天在照顾狛枝睡下后我久违的失眠了，所以打算做一件以前想做但一直没时间做的事……数狛枝眼睫毛。
狛枝眼睛挺大，睫毛也长，仔细一看就跟把小扇子似的，一根根睫毛立在上面历历可数。
说来也是我太无聊，连数睫毛这样的工作也能做的津津有味，十分专注。以至于当一个声音问我：“你在干什么？”时，我马上回到：“数睫毛。”
结果我一直盯着的、紧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了。
狛枝皱着眉毛看我：“无不无聊？”
他翻了个身转到另一侧，“你是笨蛋吗，预备学科？快睡觉。”
我敢打赌他肯定害羞了。

1月13日 雨
今天狛枝要打点滴，一共8瓶，六个小时。他要求我在病床上架个小桌子，美其名曰为了右手复健。我看他笑的眉眼弯弯，直觉没什么好事。
……果然，这家伙嘟囔着“要写什么好呢”、把纸铺平后就开始使坏了，他一边用笔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什么，一边慢吞吞地把自己写的内容念出来，音调不大不小，刚刚好能让我听到。
“致亲爱的日向创先生：
十分感谢你这些天的照顾，尤其是夜间的特别服务我十分满意。希望……”
“喂！”我越听越不对劲，蹭的一下从陪护椅上跳了起来，想要捂住他的嘴。
笔突然从他颤抖的指尖滑落，顺着桌面一路滚下床铺，落在地面上，发出清脆的撞击声。
“啪！”
我们两个人都愣住了，过了一会，我弯腰把头伸到床底下，有些苦恼如何把笔捡出来。
“不用捡了，日向君。”狛枝的声音从头顶传来，因着隔了一层床板的关系，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。
“哈？”我有些惊讶地将头伸出床底，奇怪地看着他。
狛枝正望着自己那只犹自颤抖不停的手，从我这个角度看不清他的神色。
“我说，不用捡了。”狛枝又重复了一遍，声调有些失控。他转过头对我勉强笑了一下，“突然，不是很想写了。”
我这才发现他的情况已经算不上好了。

1月15日 雨
昨天半夜的时候狛枝突然惊醒了，他紧紧抓着我的手，一直喊疼。
后半夜护士来给他打了镇定剂，好不容易把他哄睡了，结果这家伙又说了一晚上梦话，一会儿说冷，一会儿又说热，最后就一直叫我的名字，吓得我给他量了两三次体温——幸好没发烧。
第二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被他吓了一跳，狛枝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，正趴在床头盯着我看，神色特别平静，有点得道升天的前兆。
我心里一跳，假装嬉皮笑脸地他开玩笑，他也嬉皮笑脸地回我。两人扯来扯去，话题就扯到了昨晚。
他轻描淡写地解释说，自己做了个噩梦。
他大概说谎了，但我总不能强逼他说真话。每个人心里都藏了点事，不管是他也好，还是我也好。
一种莫名其妙的悲伤突然席卷了我，那样强烈的情绪一下就击溃了我的心房。
我哭了。
结果到最后我这个陪护还要人家病患安慰。狛枝堪称粗鲁的用手帕给我擦眼泪，一边擦还一边嘲笑我：“行了，预备学科。你又不是小孩子了，能成熟一点嘛？”
“不、嗝，不能。”我一边打哭嗝一边对他说，丝毫没有自己是成年人的自觉。
最后，狛枝在睡前给了我一个巨大的拥抱，勒到肾疼的那种。作为交换我答应他以后再也不会哭了，省的再被他笑。

1月17日 阴
今天左右田和一他们来探望狛枝。我站在门口看着，没有上前搭话。
我到医院后面的小街走了一趟，买了包烟回来。我将烟抽出一根点燃，看着袅袅升起的烟雾出神。其实我不爱抽烟，不过偶尔来一根。今天算得上是心血来潮，只不过我忘了，病人闻不了烟味。
我将烟盒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，连带着把刚刚那根也踩灭了。
回去的时候，左右田和一他们已经走了。狛枝一个人坐着，他微微扭头望向窗外，不知道在看什么。
见我回来了，他开口说道：“等我死了，你去找个新的女朋友吧。”
我被这话刺激到了，直接冲过去揪他领子，问到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我说——忘了我，去找个新的女朋友吧，啊、或者说是男朋友？”
狛枝毫无障碍地重复了一遍，他看着我微微笑起来，“本来自己就是个笨手笨脚的预备学科，如果再不找个人照顾，你一个人怎么办？”
“别让我担心啊。”
我深深地吸了口气，扯出一个难看的笑，“好啊……如果这样能让你安心的话，我会尽力做到的。”
“只是……要给我一点时间。”
“嗯。”

1月20日 晴
今天我们一起去花园晒太阳。
我抱着他躺在藤椅上，他很轻，浑身上下几乎只剩下骨头了，瘦弱得可怕，就算整个人都倚在我身上也没多少重量。
阳光投射下来，恰好照映在藤椅上。狛枝把手指屈成一个圆圈，摇摇晃晃地举到眼前，从他的视角看去，这样正好可以圈住我的脸。
他就这样眯着眼睛看着我，我也透过那个圆圈看着他，仿佛这样就可以从对方身上汲取到什么温度，持续到天荒地老。
我很小心、很仔细地端详着他的脸，灰绿色的眸子里跳跃着微光，颧骨更明显了，两颊消瘦下来，打着卷的白发挤在颈边，有种残酷的美感，像是个因破碎而即将归往天国的天使。
过了一会，他开口了：“呐，日向。”
他的声音很轻，像是片羽毛落在指间，一阵微风就吹跑了。我安静地听着，狛枝的语调算不上快，他艰难地呼吸着，努力让自己平稳的吐出几个音节：“我和你、说过吗？”
“我啊、很喜欢你，很喜欢、很喜欢……”
“喜欢到……有些不知所措了。”
声音渐轻，最后一个音节没入口中，他抬眉朝我笑了一下。是那种很疲惫的笑，轻飘飘的，落入我眼中却十分沉重。
我抬手握住他的指尖，低低应了一声。
他的指尖冰凉，像我的心一样，逐渐感受不到阳光的温度，使寒气入骨。
我当然明白他的心情，因为我也是这样。
因为太喜欢，反而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。
“你会好起来的。”我紧紧握住他的手，不知在对谁说。
怀中人没有挣脱，他的指尖安静地待在我的手心，轻轻地说了一句：“嗯。”
我们谁都没提前几天的对话。

1月26日 雨
美梦总有做尽的一天，但我没想到死神会来的这么快，我甚至能听见它逼近的脚步声。
值得讽刺的是，狛枝的头发经历了这么多化疗都没掉，面色红润的时候一点都看不出身缠重病，看来我之前想带他去剃头发的确是多此一举。
最近狛枝的情况急转直下，他整天插着鼻饲管，身旁围着四五个医生。
我站在重症病房门口的玻璃窗看他，有时情况好一点了，他就会动一动眉毛，朝我笑一下，这几天就像是从死神手中抢出来的一样，前天我甚至被允许进去看他。
我记得自己消毒进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握他的手，指尖还是很凉，像冰块一样。
狛枝就躺在那里，他更瘦了，脸色也白。
手术快开始了，他强打起精神，一断一续地对我说：“要记得啊，我们的、约…约定。”
「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说这个。」
我的嗓子眼又干又涩，一动就能尝到血腥味，但我还一直在说话，不停地保证自己决不食言。
“虽然是个预备学科，但我相信你不会撒谎的。”他艰难地笑了起来，“毕竟是日向创啊。”

1月30日 阴
当医生再一次把我叫进病房时，其实我的反应比自己想象的更平静，像是灵魂离体后只剩下一个躯壳。
病床上的狛枝看上去比平时还要精神一点，他的鼻饲管已经拿下了，整个人半倚在床上。
“抱歉，日向君。”他目光微垂，轻轻地说到，“我坚持不下去了。”
有水珠滴在被褥上。
“梦该醒了。”
他闭上眼睛后我在病床旁待了很久，像那次一样一根一根地数他的睫毛，但这次直到我数完他也没睁眼。
我这才明白，他再不会嫌我无聊了。 

2月1日 阴
狛枝的遗体依照他的遗愿火化了，我以爱人的名义单独得到了一小瓶骨灰，剩下的将被封存进骨灰盒，冰冷地在墓园中长眠，那也是我以后的归宿。
去病房整理遗物时，护士犹豫着递给我一个信封，据说是狛枝托她在自己死后给我的。
我打开了它，里面是一叠明信片，上面印着各类名胜古迹，狛枝在每一张的背面都写了一句话，还在邮票处贴上了一张大头照，照片上的他笑的很开心，表情永远定格在那个瞬间。
我慢慢翻看那些明信片。
“没去过的伦敦眼，希望和日向一起去看看。”
“耶路撒冷是朝圣地啊。”
“或许我们应该一起去看看凯旋门。”
……
翻到最后，里面还夹着一张信纸，上面的字歪歪扭扭的。
“大概是因为「遇见日向创」这件事太幸运了吧，所以我才遭到了这么大的不幸。不过我还是很开心啊，像我这样的渣滓在体会到幸福后是肯定不会放手的。就这样自私地抛下你了真的非常抱歉，希望我剩下的好运能作用在你身上，希望你一生平安喜乐，希望来生还能遇见。”
我仔细地把信收了起来，忍不住开始抱怨：“这个笨蛋，来生再遇见我这件事，不是肯定会实现的嘛？”
我大步的向前走，和他约好的，我没哭。
只是今天风太大，吹的人眼睛疼。
说了会忘记他，我当然也不会食言。
只是要花些时间，大概……一辈子那么长。
「好喜欢你，喜欢的、有些不知所措了。」
呐，狛枝。
在忘记你之前，我们一起去旅游吧。
——the end——

下面是熊猫的瞎bb时间：
1、有人想看狛枝视角嘛？
2、我本来是想写虐点的，但好像效果不佳（泣
3、这篇文花了我三个小时orz
4、没…没屁放了